半坡山的喜与盼
大年初二,堂弟一家从老家来给我父亲拜年,谈起家乡的事,他的话语就说个不停。
老家位于湘黔交界的米公山下半坡组,堂弟今年43岁,堂弟一家早就搬到集镇上开店卖服装,和弟媳一起在集镇做服装生意15年,早几年就在集镇买了房子,一楼是门面,楼上有一套住房。“现在交通方便你侄女也回来过年了,过了年又去深圳打工,侄儿在镇中心小学读书,不赶集时我回半坡去打理葡萄。”
半坡所在的柑子坪村地处湘黔交界的芷江侗族自治县,是省级贫困县。近几年来,随着财政对贫困地区投入的增加,半坡的生产生活状况发生了历史性变化,农民生活有所好转,但那里的医疗、教育等问题仍让人担忧。
堂弟原本在家种地,由于年年收不抵支,1999年向亲戚借了点本钱,到集镇上做起了服装生意。凭借着十多年的积蓄,前几年在半坡种植了葡萄,收入不错,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。前年通过一事一议财政奖补,半坡通上了第一条公路,堂弟种植的葡萄,也卖出了好价钱。“通了公路,叫花子两口子回来种葡萄了,也不打工了。现在半坡的田土大部分都种起了葡萄,收成不错,葡萄大结后收入还要高好几倍。就是看病、小孩子上学不方便。”
前几年,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去世后,村里再也没有一个懂医的人了。记得前几年叔叔生病,由于乡医院医疗资源薄弱,堂弟带他到县城和市里医院医治。
“现在在乡医院看病不用花么子钱,交100块钱就可以了,就是医术欠缺,不过到县和市里治,国家也给报销绝大部分,还有大病医疗救助,现在有病都上医院。”说到新型农村合作医疗,堂弟那是开心得合不拢嘴。“只是现在村里的老人一犯病,都得往镇医院跑,重点的病还得要到县里、市里才行,要是能在家门口把病治好,就更好了。”
半坡的地理条件和气象条件限制着耕地的产出。“我们那半坡山上的田、地,以前种什么卖都因为要肩挑背扛,也就没有人种,就是把田土转包也包不出去。有公了路,收购的都把车开到家门口,现在家家户户栽起了葡萄,价钱也好,光卖葡萄上万元的户不少。”堂弟兴奋地告诉我。“去年,村里的葡萄迎来了丰收,价格也不错,都是二块五左右,最贵的卖到三块。”
与大多数村子一样,半坡的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,留下的多是老弱病幼,全组有12户人家68口人,如今还常住在半坡的不过十来个人,都是60岁以上老人和儿童。堂弟有三兄妹12口人,老弟一家都去了江西打工,积钱在集镇买了个门面和房子,准备这两年积些本钱回来种葡萄;老妹一家在浙江打工多年,前年回来在县城买了套房子,就在县城一家服装厂打工,照顾小孩上学。堂弟说,他不懂什么叫“城镇化”,他现在赶集时在镇上卖服装,平时回去打理葡萄,日子过得很舒心。就是村里的教育不行,要想小孩有出息就得送他们上县城的学校。
侄女插话,“在深圳久了就想回老家看看,但是回来待上几天又觉得与外界脱轨了,就又想出去,其实还是很想呆在老家的。”
“村里的教育、卫生、医疗条件与城市相比差距太明显了,文化娱乐也太单调,在乡里看到到处都是看到打麻将、跑胡子的。如果能把村子的软、硬件都好好建设一下,呆在乡村是个养老休闲的好地方。”我那在省城读研的女儿也说起她这次回乡下的感受。
吃午饭时,我在杭州的哥哥和江西的堂弟打电话来说要视频给老爸拜年,女儿把手提电脑放在餐桌上,打开视频连上了他们手提电脑,大家对着视频举杯共祝新春,一起搞了个远程聚餐。这时,老父亲翻开发黄族谱向大家讲起蒋氏家规:百行孝为先,尊长爱幼,不得酗酒,亲友邻里和为贵,不得霸骗,不得逼婚(悔婚),不得凌弱,妇守妇道,周济孤寡,游惰应责,入匪送究,不得滋事,盗赌(洋烟)送究,书技资生,田土禁荒,偷伐处罚,放赌(作奸犯科)送死……
饭后,女儿带着堂弟一家子去逛金店,堂弟媳说现在金价跌到300元一克以下了,去买点金手饰戴。而我呆在家里却深深的回味起儿时的半坡山来:山上绿树丛林成荫,野味乱窜;山下小溪清澈见底,鱼虾游戏;山间小路盘山延伸,路边野菜遍地……